東南亞如何改善殘疾人士權利？

Riza Supangan是一名患有聽障的家庭主婦，與同樣患有聽障的丈夫住在菲律賓的黎剎省。他倆

踏上了一段50公里的漫長旅程，從家鄉到首都馬尼拉，只為改變現有的生活。

她與其他20名有聽力障礙的人一起到Motor Sa Pilipinas (ALKASAMOPI)的Alyansa ng mga May Kapansanan na Nagmamaneho ng Sasakyan的辦公室參加一個培訓課程，房內都充滿著笑聲。

Supangan透過手語翻譯員跟FairPlanet溝通：「我的駕駛執照申請已經被拒絕過兩次，這就是我想了解這個組織的原因。」

在最近的2022年Urban Mobility Readiness Index中，馬尼拉的公共交通系統都被列為最差之一，在全球60個城市中排名第56位。鄰近的巨型城市雅加達和曼谷則分別排名第38和39位。

ALKASAMOPI創辦人Joseph Delgado跟FairPlanet說：「我們有呼籲政府多關注殘疾人士的交通暢達程度，和多關心患有殘疾的出行人士。」他補充殘疾不是問題，問題在於其出行的暢達程度。

ALKASAMOPI是一個專屬殘疾人士(PWD)的駕駛者協會，提倡安全和無障礙道路，構想出便利殘疾人士的三輪車藍圖和設計，旨在鼓勵殘疾人士的道路安全，並幫助他們取得駕駛執照。

在2018年，Delgado成立了ALKASAMOPI，並在全國開始培訓和項目幫助殘疾人士。儘管Delgado沒有患有任何殘疾，但他在一間為行動不便的人士提供服務的設施中長大。該組織一直為他的家庭提供支援，皆因他的父親在一次事故中傷及脊椎，需要使用輪椅。

問題不在於殘疾，在於暢達程度

直至2023年1月，ALKASAMOPI有527名會員，並為接近230名患有聽力和矯形殘疾的人士提供免費的非應用駕駛課程(TDC)。

Delgado相信公共交通的不便阻礙了殘疾人得到工作和其他類別的機會。他補充在欠缺其他方案的情況下，迫使了許多殘疾人士自己尋找出路。Delgado跟FairPlanet說：「他們不用再擠在吉普尼、巴士或其他公共交通工具中，他們想辦法擁有自己的車，取得屬於自己的許可證去工作。」

要在馬尼拉這個擁有1300萬人的大都會通勤，一直都是一個挑戰。塞車、混亂的車站和缺乏可以轉乘其他交通工具的路線和選擇，迫使出行人士成為街頭戰士。上班的高峰時段和大雨都使出行變得更加困難。這些情況對馬尼拉的殘疾人士完全帶來不便。

「我們不想要讓我們顯得不同的特殊待遇」

與此同時，在鄰近的泰國曼谷，Accessibility is Freedom的創辦人Manit Intharapimm進行了一項社會實驗，希望藉此帶出殘疾人士每天所面對的挑戰和不平等待遇。

從沒有電梯的火車站到入口沒有斜道的大廈，以及從過低的火車站月台到凹凸不平的行人道，坐在輪椅上的Manit Intharapimm意識到，殘疾人士在城市活動沒有一個容易的方式。Intharapim跟FairPlanet說：「一個城市應該具有包容性，讓其他活動能力較低的人能夠像其他人一樣生活。」

在泰國，殘疾人士在乘搭公共交通時都會得到一些幫助。例如，在曼谷，殘疾人士在售票處登記後即可免費乘車，而視障人士則會由工作人員親自引導到乘車處。Intharapim表示十多年來，他在Accessibility is Freedom一直致力爭取平等權利，例如提供免費服務來幫助設計和巡查落成後的火車站，以確定它是否適合殘疾人士使用。

他因其強力表現來表達訴求而聞名：在2018年，他因在曼谷快速公交系統(BTS)的車站砸碎電梯的玻璃門後，其名字就出現在網媒Coconuts上。在此之前，他被要求簽署一份申請表去使用這個電梯。Intharapim說：「我們非常願意像其他人一般在每次乘車的時候付費，但我們需要有同等的服務待遇。」

他補充說，患有殘疾的出行人士填寫免費乘車表格侵犯了他們的權利，而這個安排有歧視成份。 「我們需要的只是包容，而不是讓我們與眾不同的『特殊』待遇。」

根據曼谷可持續城市交通指數和新冠肺炎對交通運輸的影響(Sustainable Urban Transport Index for Bangkok and Impacts of COVID-19 on Mobility)報告，截至2021年，泰國約有210萬名殘疾人士，而其中10萬人在曼谷生活。當中，一半以上有身體殘疾，40萬人有聽力障礙，19萬人有視力障礙。其餘的人則患有精神障礙，不太可能自行出行。

儘管如此，大約150萬出行的殘疾人士被排除在大多數的基礎設施設計之外。

適合所有人使用的的包容性設計

泰國旅遊局承認「泰國對於在體能上有障礙的人來說並不是一個容易生活的地方」，而且城市的火車設計的包容性不高。

旅遊局的新聞稿稱：「街道和行人道並不平坦，而且很少建築物會有斜道和扶手來幫助殘疾人士出入。」當局補充政府已經有作出努力，使公共交通更加普及。

Intharapim開始為從建築系到藝術系的大學生提供一門特別的課程，講述殘疾人士生活在一個並非為所有居民設計的城市。孔敬大學建築學院副教授Sanchai Santiwes與Intharapim的觀點是一致的。

Santiwes在十多年前參與一個由Asia-Pacific Development Center舉辦的研討會後得到啟發，隨後發展了一個選修課程，Universal Design，讓學生可以親身感受殘疾人士出行的經驗。

該課程旨在提醒他們，功能和形式同樣重要，而微小但重要的細節往往被忽視。他指出許多設計師和開發商忽視了斜道那不切實際的傾斜度，或者遺忘了樓梯的設計並未考慮到包容性。

Santiwes跟FairPlanet說：「身體健全的人常常同情殘疾人士，認為他們應該得到額外的照顧。 但事實上，包容性的設計是一種可行的解決方案，讓每個人，無論是健全人士還是殘疾人士，都能夠平等地一起生活。」

他常常提醒他的學生和參與基礎設施設計和建設的人士，不需要等到老年才需要使用這些包容性設施，因為每一個人都可以隨時因為意外而暫時失去活動能力。

雅加達的疲倦旅程

來自印尼雅加達的星巴克咖啡師Yudha Hadryan，28歲，患有聽力障礙，在分享他在這城市的出行經歷之前，為FairPlanet的記者提供了一杯焦糖瑪奇朵。

他已經在印尼第一家用手語的星巴克咖啡店工作了三個月。對於Hadryan來說，從家出行到咖啡店的路程相當艱巨，因為從家到工作地方需要一個小時去走畢33公里的路程。Hadryan透過文字跟FairPlanet說：「我首先乘坐Gojek，然後轉乘雅加達線，之後再需要轉乘兩次車。」

他補充說，他經常在智能手機上打字與雅加達交通局的官員溝通，並指出對於像他這樣患有聽力障礙的人來說，於每個車站設有一個顯示路線的標示牌是必要的。

根據國際勞工組織(ILO)去年2月的報告，印尼在1795萬的勞動人口中有約700萬名殘疾人士受聘於普通工種的職業，佔少於40%的人口。

國際勞工組織指出，印尼的法例規定政府機構和國企的員工數目中要有2%需要聘用殘疾人士，而商業公司則是1%。國際勞工組織援引印尼人力部指，已有500多家公司僱用4,500多名殘疾員工工作。

儘管現時的雇主為Hadryan提供了這個工作機會，但他仍然需要政府的介入才可以在雅加達享受真正的無障礙環境。Hadryan說：「我認為我們需要一個清晰的信息指示牌，這樣殘疾人士的生活才可以變得更輕鬆。」

數碼智能助手

距離星巴克手語門市不遠的是雅加達地鐵的其中一個車站。該地鐵自2019年3月投入服務，之後通過與其他公共交通運輸工具，如TransJakarta巴士站，等合作，得以改善。

雅加達地鐵公司秘書部門負責人Ahmad Pratomo表示，雅加達政府持有的火車供應商推出了一項創新的技術來幫助患有殘疾的乘客。Pratomo跟FairPlanet說：「我們於2022年推出了數碼智能助手(DINA)」。他指通過數碼助手，殘疾人士可以通過視頻通話和對話與雅加達的地鐵職員聯絡。

此外，殘疾人士又可以閱讀專門為有聽力障礙或使用輪椅的人士的電子熒幕上的問題，而視障人士則可以使用熒幕上的盲文溝通。

Pratomo還說雅加達地鐵在火車站和車廂內提供了額外的設施來幫助殘疾人士。Pratomo解釋說：「我們為視障人士提供觸覺版、殘疾人士廁所、在電梯內加裝盲文，甚至有便攜式斜道。」

作為交通公司的一名成員，Pratomo認為共融性的出行體驗在鼓勵人們多使用公共交通方面發揮著很重要的作用。

殘疾人士的參與

不過，曾多次嘗試使用雅加達地鐵的Hadryan提議，該地鐵公司的技術應該與雅加達的其他公共交通工具整合，例如TransJakarta公共交通車站。

他說，當地地鐵的雅加達站距離他的工作地點有點距離，令他需要走比較長的路程。他期望雅加達地鐵將會提供一些遮陰的地方，以便所有乘客，包括殘疾人士，都可以有一個地方去躲避風雨。

Hadryan說，他需要熟習雅加達內可使用的交通網絡。雖然這些交通工具尚顧及入殘疾人士的需要，但他決定選擇TransJakarta巴士作為他的主要公共交通工具。

根據雅加達地鐵的綜合地圖，雅加達地鐵共有13個地鐵站，其中4個已與TransJakarta巴士站整合。在評論2019年的啟幕的時候，Pratomo表示該地鐵公司有邀請了一些殘疾人士參與施工，因為雅加達地鐵當時正在收集殘疾人士對鐵路無障礙特色的意見。

他說：「這樣不僅依從有關殘疾人士的規定，而且我們希望聽取他們的意見並評估一些細微的差距。」

跟據Pratomo所說，該公司與多個幫助殘疾人士的組織合作，為雅加達地鐵的員工提供培訓。他補充，這些培訓是必要的，可以令職員能夠深入了解殘疾人士的想法，這將改變他們幫助殘疾人士的方式。

Translated by Christy Kan, for the LEDE Fellowship by the Solutions Journalism Network

翻譯者：Christy Kan

此翻譯版本是Solutions Journalism Network中LEDE Fellowship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