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漫畫、動畫對性別角色的描述公平嗎？

舉世知名的《多啦A夢》漫畫及動畫的情節中，身為小學生的男主角經常渴望偷窺自己心儀的女生洗澡，而這種情況往往被合理化成一種無害的舉動來表達出自己的浪漫情感。

根據不少者和評論家，日本動漫都充斥著性別歧視的主題，這些主題會將被色情化的未成年女性角色、沉迷於工作的女反派和性虐待情境描寫成表達愛意和好感的方式，而這些方式是可被接納。

世界經濟論壇近來發佈的報告顯示日本雖然是全球第三大經濟體系，但其性別差距的排名在146個國家中只佔116位，在東亞和太平洋國家當中排名最低。

這跟漫畫又有什麼關係呢？

動漫很常反映日本根深蒂固的性別刻板印象。根據2017年的一項研究，動漫很常都會被注入其他人的性別觀念。

日本的漫畫和動畫的影響力不只限於其本土的消費者，皆因日本動漫的受歡迎程度遠及海外。在1993年，全球超過一半的動畫都是在日本製作。在2002至2017年期間，日本動畫產業的市場規模更是增大了一倍，每年至少達190億美元。

扭曲的性別意識和戀物情意結

動畫和漫畫都分成不同種類以便迎合日本觀眾的不同喜好。少年和青年類別主要是迎合男性和男生；少女類別就主攻女性和女生。在一些以動作為主題的少年、青年動漫中，女性角色都會顯得代表性不足。一項2020年的研究指出，當女性角色出場的時候，她們都會充當著一個被戀慕的角色，而且被賦予了「理想女性」的形象：例如一個「充滿母性的角色」，或者「一個天真無邪的處女角色」。這些角色多會被色情化，而且還會有不符現實的身材。

少女漫畫不見得比少年漫畫好。這一類漫畫除了大多會以高中生戀愛為題材，帶出了女主角們在獲得幸福的路途上不免要得到理想男性的愛。而在這個過程中，角色會經歷身體上的美化或轉變。在這類漫畫中，成年男性或少年對女主角呷醋或虐待的行為，都會以「戀愛」為藉口而得到合理化。學者們都爭辯即使某些作品中的強大女主角，例如美少女戰士中的水手戰士，都同樣地被賦予了傳統日本的性別角色。

專家表示這個現象是由於兩類動漫作品的作者大多為男性，而他們正正就是創作和享受著這些充滿刻板印象內容的人。

「自二次大戰以後，最初期的日本動畫製作都是以男性為主導。」東京的專修大學國際溝通學院副教授Patrick W. Galbraith跟FairPlanet說。

「隨著不少高生產力和知名度的女性陸續擔任導演或監製的角色，這個情況逐漸有改善。但男性依然繼續是主導角色。」他繼續說。「以內容來說，觀眾都會被假定為異性戀的男性。迎合這一類的觀眾都會帶來一些偏見。而這些偏見都被一些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人所忽略。」

不少評論人爭論日本動漫中女性的過度色情化都加劇了西方對亞洲女性的痴迷。這個現象都要歸咎於世界大戰時期的殖民主義。在美國，有超過60%的亞洲女性曾指出她們經歷過伴侶對她們的肢體暴力或性暴力。這個比率都比其他種族高。

日本的蘿莉控狂潮

在2002年4月，聯合國婦女署向日本傳媒大亨日經新聞社提出控訴，因為日經所發佈的一則漫畫廣告把「未成年少女作為男性的性目標，會繼續深化那些強加於女性身上的刻板印象。」

所謂蘿莉控類型的作品，即漫畫和動畫中虛構的兒童色情題材的興起，引起了國際爭議。很多人都關注其帶來的傷害，討論日本政府應否禁絕這種題材。如何界定蘿莉控作品和真實的色情作品，這是大家一直爭議的重點。

在2014年，日本正式立例禁止任何人擁有兒童色情作品。一年以後，聯合國要求日本政府將條例擴展至動漫作品。但日本政府拒絕實行。

「動漫迷和評論家都強調沒有實際的數據證明牽涉兒童的性罪行和暴力罪行有所提高。」Galbraith教授解釋。「這是其中一個令日本政客沒有將這項嚴格的條例加入到2014年的法制當中的原因之一。」

禁令的支持者指出這些作品都有機會令虐兒行為在社會常態化，但又有不少社會運動人士認為將兒童色情動漫歸類，會侵犯其他人表達自由的權利。

女性主義動漫的掘起

有些學者提出藝術家是有道德責任於自己的作品中挑戰不同的社會規範。

有關女性主義的故事在少女和少年漫畫逐漸出現，例如吉卜力工作室的《魔女宅急便》就描述了一位十分細心和獨立的年輕女主角、新久千映的《和歌子酒》就描繪了一位未婚年輕女性的美食之旅，而聞名全球的動畫《龍與雀斑公主》則是關於一位年輕女性從唱歌和其他女性友人的支持下獲得力量。這些角色都與日本傳統女性軟弱、順從的形象有所出入。

Galbraith教授指出這種形象轉化甚至傳播到北美洲。

「例如芮貝卡·薛格(Rebecca Sugar)的《史帝芬宇宙》(Steven Universe)。芮貝卡·薛格都深受動漫，例如《少女革命》所影響。對我來說，史帝芬的創傷和康復依然是近期對男性英雄最好的描寫。」Galbraith說。

「如果有更多男性能夠如此接觸自己的感受，我們將可以培育出一代可以支持女性的男生和男性。」

Galbraith呼籲製作人和消費者要對不同種類的動漫作品中對性別描寫的轉變抱持開放態度。

「當這些動漫迷害怕改變和差異，他們就會表現得作品內容猶如屬於自己的，而且會攻擊其他尋求承認多元化體系、思想和經驗的人。由於動畫行業不停在轉變，這是一個好的時機讓這些動漫迷認清自己、反思自己的立場和以全面的角度去審視他人。」

「當製作人和消費者的圈子變得愈多元化，我們可以期待和享受更多多元化的作品和主題。」

Translated by Christy Kan, for the LEDE Fellowship by the Solutions Journalism Network

翻譯者：Christy Kan

此翻譯版本是Solutions Journalism Network中LEDE Fellowship的一部分